標題
「唉。」
這是月永Leo今天嘆的第十次氣。 瀨名泉終於忍無可忍,放下了手裡的東西,轉頭看向在自己後方——正確來說,是後方的下面——蹲在地上的、尊貴的大天狗大人,「夠了喔Leo君,可以不要最近老是盯著我直嘆氣嗎?真的超~煩人的欸?」 「啊啊,就是這樣!瀨名現在一點也不可愛了!明明以前還是小貓的時候就很可愛,小小軟軟的,最喜歡跟我在天上飛了!」月永Leo語調誇張,在地上把自己團成了一顆球,還故意把漆黑的雙翼晾在兩旁,彷彿無精打采,「啊啊——現在變成碎碎念的老媽子了——」 「勸你不要隨便竄改自己的記憶。」瀨名泉冷漠。 大天狗球又團的更緊實了點。 很多很多年以前,統治一方山林的大天狗月永Leo撿到了一隻小貓,雖然他所居住的山裡有著許多的貓,但像這樣被遺棄在路邊、年幼的貓還是極其罕見的。 月永Leo把小貓抱了起來,這才發現小貓的身後曳著兩條尾巴,「真是少見啊?天生的貓又,是被人類丟棄的?哇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就讓我來養養看吧!」 小貓又如果在當時就有的自我意識,或是說,如果「瀨名泉」在那個時候就有了自我意識的話,他絕對會強烈的拒絕。 並不是說月永Leo不適合照料一隻小貓又,相反的,看似粗枝大葉的大妖卻有著細膩的心思,把小貓又養得健康又漂亮,但這一切只維持到了小貓又能夠化身成人形為止。 瀨名泉永遠無法忘懷,剛學會化成人形的他被月永Leo帶上天空,正敞徉在山林景緻之中的時候…… 噗通。 如果不是湖裡的妖怪們都知道他是大天狗家的小貓又,急急忙忙把他托了上岸的話,第一次飛行就從半空中掉進湖中央的瀨名泉怕不是要從此與世界永別了。 然而月永Leo的事蹟當然不只這樣,自從瀨名泉不再是需要被照顧的小貓之後,他也就再沒有掩飾過自己是個非常識人的事實了。 心血來潮玩煙花結果差點把自己木造的大屋給燒了,突發奇想走路出門結果因為平時飛習慣不認得四周環境而迷路了,福至心靈的在門外種了一大片的貓薄荷只因為想看自家小貓又撒嬌的樣子,諸如此類的事情層出不窮,瀨名泉被迫從被照顧者成為了照顧者,每天都得心累的掛念著他的大天狗大人今天又要出什麼妖蛾子了。 再後來的後來,世界變得很快,人類開始失去對妖怪的尊崇與信仰,山林漸漸消失,他們最後還是決定收起翅膀和尾巴,隱藏在了人類的世界裡。 熟悉了人類之後,瀨名泉偶爾會看著月永Leo思考,在人類的眼裡,他們兩個是不是有些怪異? 妖怪的世界沒有那些條條框框,他和月永Leo就是永遠會陪伴在彼此身邊的存在,反正他們都是壽命漫無止境的妖怪,誰也不會隨便地離開。 然而在人類的世界,他們的關係到底算是什麼呢?是月永Leo把他從小貓照顧到長大的,或許應該稱作父子,但瀨名泉是堅決不會承認月永Leo是他父親的,哪有父親會把怕水的小孩掉到湖裡去的。 對,他承認他記仇,記很久很久。 或是兄弟,或是朋友,但無論哪一個,他都覺得似乎差了一點,不足以代表他們的關係。 或許更適合的是…… 「瀨名——」 瀨名泉的思緒被打斷,看向出聲的球,換他嘆了一口氣,拿起了剛剛被他放在一旁的東西走向月永Leo。 「真是煩死了,誰不知道你在嘆什麼氣,我這不是在忙這個嗎?」 柔軟的織物被輕輕的戴到了頭上,月永Leo抬起頭,就看見眼前的人接著把圍巾圍上了他的頸子,然後執起他的右手,細心地套上了手套。 瀨名泉垂著眼簾,專心地把五隻指頭套進該在的位置,而月永Leo看著他的臉,有點出神。 瀨名真是好看。他想,自從小貓又化成人形之後,他已經無數次無數次的有這樣的感慨,也無數次無數次的對著瀨名泉說過了。 既好看,又溫柔,雖然有時候兇了一點,但月永Leo知道,那些責罵與碎念裡頭,充盈著滿滿的感情。 他不只一次覺得,那時候只是因為有趣,而決定把小貓又撿回家,真是太好了。 「好了,現在只有右手,因為你這幾天一直很奇怪,還唉聲嘆氣的,害我另外一隻手還沒有織完,所以有什麼想感謝的可以留到晚點再……幹嘛?」瀨名泉說著抬起了視線,卻發現月永Leo直勾勾的盯著他看,眼帶笑意。 「瀨名我果然最喜歡你了!愛你喔!」大天狗揚起了笑容,捧住了近在咫尺的那張好看的臉,吧唧的親了上去。 瀨名泉也習慣了,微微歪過頭,順勢地加深了這個吻。 冬日的午後,居住著兩隻隱姓埋名的妖怪的小屋裡,空氣很暖和。 絕對不會是兄弟,也不是朋友。 最適合的,果然還是「伴侶」才對。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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