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歌
他們終於還是在一起了。瀨名泉坐在副駕駛座上,安靜地想著,汽車奔馳在山間的小路,樹蔭落下,車子裡光影斑駁。
身旁掌握著方向盤的人還輕哼著歌,看上去心情很好。 那是他們畢業後的第五年,Knights脫離夢之咲後正式成軍的第三年,月永レオ向他告白之後的第三天。 瀨名泉覺得自己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月永レオ那一刻的樣子,他們彼此相識了很久,但那瞬間的月永レオ卻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揉合了舞台上的熱烈與舞台下的天真,良善、溫柔、瘋狂、超現實,彷彿一切都組成月永レオ的要素都被表現了出來。 那是月永レオ的全部,而他毫無保留的傳達給了瀨名泉。 這不是逼我也只能把自己開腸剖肚,把真心挖出來展示給你了嗎? 瀨名泉想著,閉上了眼睛,月永レオ還在哼歌,伴著午後陽光和煦。 車被停在了一個小小的停車場,瀨名泉下車後環顧四周,這裡似乎是個小小的、勉強算是觀光地的山間瀑布,從停車場還需要走一段路才能到。 「哼?所以れおくん在難得的放假日約我出門,就是為了帶我來山上爬山看瀑布?」瀨名泉四下張望完,看著四周沒幾隻鴿子的環境,挑著眉回頭對月永レオ說道,卻發現對方下了車後,還跑到了後座拿出了個不小的背包,「⋯⋯加上野餐?」 「雖然野餐也不錯但是才沒有要野餐呢!」月永レオ鎖上車門,頭也不回的向前小跑了幾步,才轉過身來看他,「我要給セナ看一個秘密!」 他說著,笑著,陽光灑在他臉上,灑進了他的眼裡,笑得彎彎的翠綠色眼瞳閃著光,像世界上最好看的寶石。 「只給セナ一個人的秘密!」 如果不是月永レオ,瀨名泉覺得自己絕對不可能來到這種地方。 那位即使畢業多年、已經二十來歲也依舊無法預測的國王大人,領著他的騎士來到了瀑布的上方,雖然並不是荒山野嶺,而是有簡易小步道的溪邊,但人煙罕至也是事實,畢竟來客大多會選擇下方的瀑布,而不是上頭平凡無奇的溪流。 然而月永レオ的目標卻不是溪流,他帶著瀨名泉在溪邊兜兜轉轉,最後停在了一個長得很奇特的樹旁。 「你帶我來⋯⋯挖樹?」看著月永レオ從背包裡掏出了小鏟子小耙子等等工具,瀨名泉終於又忍不住提問了,即使已經確認關係,他可還是不能接受戀人無緣無故帶自己上山挖土這種事情的。 然而月永レオ卻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蹲下身一邊挖起了土,一邊回答道:「セナ聽過時光膠囊嗎?」 瀨名泉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回答,月永レオ就逕自繼續說了下去,「很久以前⋯⋯說很久不太精確,大概就是『那個時候』吧!我寫了一首曲子,把他埋在這裡,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幾乎以為永遠不會把它挖出來了⋯⋯」 月永レオ低著頭,瀨名泉看不見他的表情,也無法揣測他說著這些話的時候有著什麼樣的情緒,但瀨名泉自己卻是胸口一緊。 明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經過了六七年的時光消磨,卻總是會在不經意的時候再次刺進他的心裡,曾經只有他們兩人一貓、什麼也不是的Knights這類的溫暖回憶也好,他或親手、或袖手旁觀造成的傷害悲劇也好,無論好的壞的,回想起來卻都是痛楚。 但同時後來他也明白,是這些事情讓他跟月永レオ成為了現在的樣子,朱櫻司那小鬼說得對,即使曾經枯萎,有著相同根基的花朵仍然會讓人再次愛上。 「啊!找到了!」 月永レオ的呼聲打斷了瀨名泉的思考,他從土坑裡拿出了一個被塑膠袋包得嚴嚴實實的鐵盒子,層層地拆開之後掀開蓋子,裡頭是幾張感覺異常隨意的樂譜。 他舉起鐵盒子,遞向了瀨名泉。 幾紙樂譜沒有什麼重量,瀨名泉拿起的時候也沒什麼實感。 「セナ。」月永レオ喚道,「唱給我聽。」 換作以往,這樣的命令語句,瀨名泉鐵定會冷嘲熱諷一番,但或許是山林間的氣氛,又或是這首曲子的來歷,他鬼使神差的沒有回嘴,只是看向沒有歌詞的樂譜,隨著符號哼唱了起來。 曾被月永レオ大肆誇獎的清亮音色迴盪在山林溪澗邊,不知道是樂曲本身還是瀨名泉的詮釋,或是兩者都有,歌聲溫柔的不可思議,滿溢著感情。 一如瀨名泉唱完最後一個音符後,抬起頭看見的那個人、那雙眼。 溫柔而盈滿了愛。 冷氣隨著汽車發動而開啟,即使山林間的氣溫比平地要低,但一番山林間的行走下來,還是讓人感受到了熱。 月永レオ用指尖敲打著方向盤,哼著剛剛才在山林間響起的歌曲,等著引擎預熱。 瀨名泉抱著鐵盒子,若有所思的開口,「如果我沒答應怎麼辦?」 「不會的吧!セナ這麼喜歡我。」月永レオ語帶笑意,「不過我那時候就決定好了!如果從今以後跟セナ再也沒有交集的話,那就讓這首歌永遠埋在那裡吧!」 那是在那些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日子裡,他寫給瀨名泉的、專屬於他的歌。 即使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他們分分合合,月永レオ埋下了曲子,彷彿把彼此的感情也一起埋了起來,直到這麼多年後,才終於撥得雲開見月明。 瀨名泉沒有說話,低垂著眼簾。 「セナ。」 直到月永レオ喊了他的名字,他才抬起頭轉向對方,卻迎上了從駕駛座探過身來的月永レオ。 初夏的陽光映照著,讓這個溫柔而綿長的吻更多了幾分暖意。 「反正セナ答應我了,不是嗎?」 月永レオ抽回身子,打檔踩油門,心情看上去比來的時候要更好。 瀨名泉在副駕駛座,聽著月永レオ哼著的歌,閉上眼笑了,也輕輕的跟著哼了起來。 才知道最重要的會是什麼 直到最後 我擁有你 你擁有我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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